毛頭小咩

媽媽們的戰爭是很可怕的，波及到我的結果是，他打來的時候我媽會冷冰冰地說不在
假如剛好被我接到則我媽會坐在旁邊用含怨的眼光看我，並不時打斷我講電話
電話掛掉後我媽媽心情好時會對我曉以大義，心情不好時會破口大罵
假如要出去約會我媽媽會一直碎碎念，也不願意再給零用錢供我看電影吃飯
也不是沒有跟他討論過該怎麼辦，可是說分手也是捨不得，最後講一講還是抱頭痛哭

年輕的時候拿不出什麼方法可以解決自己的困境，況且矛盾本身並不是由我們兩個產生
我對於這樣哭哭鬧鬧的日子感到有點厭煩跟害怕，同時也感到質疑
我真的有能力可以好好地撐過這一切，直到最後嗎?

我承認我是個軟弱的人，遇到問題累積到某個程度就開始想逃避
相較於他的一片熱情，我真的相當可恥
假如老老實實地說因為宗教信仰及家庭因素的關係分手，相信我沒有那個勇氣跟能耐
最後選擇了一個多年後想起來還是十分錯誤的方法結束這一切紛擾
然後我這個最應當支持他的人假裝聽不到看不到他的痛苦，就把他拋下了
我妹妹曾經問過我如果可以時光倒流，我要回到哪一年
我想，會是十八歲那年，因為我希望我能做得好一些，可以不要留下那麼多的傷痕

不過做錯事的人總是會得到報應，這個我很相信，離開一個人並不等於就會脫離他的影響
從此以後，喜歡的男生都有公式可循，連劇情也都差不多，就是常常面臨對方的質問：
「你比較愛他還是愛我？」「你覺得我比較好還是他比較好？」
結果換來我的一陣沉默，我不想撒謊說對方比他好，因為我知道很困難，沉默之後就是得到對方的憤怒
可是問這個要幹麻呢？那已經是不可考的金氏世界記錄，何苦硬要挑戰極限？

到了這個年紀，差不多可以笑著講十七八歲時哭得死去活來的往事
因為自己的軟弱放棄原有的東西，我已付出應付的代價
我和他不再能交談，畢業典禮以後我沒再見過他，想到他的時候還有一點點淡淡的哀傷
當那個長得跟他很像的男歌手剛出道時，我默默地尋找他的MTV及偶像劇，聽著沒有人愛聽的歌
而熬了多年後該歌手終於變紅了，大街小巷都可以聽到他的歌，我感到很高興
我也不知道這算是什麼可悲的或可笑的無聊消遣

我不知道當年若繼續走下去是好是壞，但是分開之後他的表現仍然很棒，我很高興我只是一個小過客
他依照他原訂的計劃出國讀書，在預訂的年紀娶了一個共同信仰的女孩子
不，我沒有參加婚禮，因為我覺得羞愧，也不想讓一些無聊人士當笑話看
婚禮當天我在外地出差，出發前我打了一通電話給他祝福他，我聽得出來他很驚訝

我感謝他給與我多彩多姿的回憶，讓我在青春歲月裡比別人多了一抹酡紅
我也感謝他讓我在很輕的年紀就明白，愛情與現實衝突的無奈與逼人
每每總想到簡媜的女兒紅：「信與不信不能共負一軛」
不單單只是宗教信仰，若對愛情的信仰不同，兩個人亦很難敵得過現實的挑戰
我想在初戀裡，我曾以為我輸給的是宗教，其實我輸給的是我自己對愛情的信仰